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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朝宗胸口剧痛，眼前一黑软倒在地，失去知觉前听到葛二喊一声：“老大”。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身体又有了知觉。
身子整个躺在地上，听到刘管事说话：“胸口是什么？能挡住刀”，一只手在胸口扒拉，取出破碎的玻璃镜片，“东西挺硬，没见过”，将破片丢到一边，拍了拍手。
原来是你!
朱朝宗后悔不已，早该想到老大绝逼是吴家大院的人，不然为何选在吴宾的房中会面，为何知道吴长生快回来，不是内鬼不会如此清楚。
我已逃出村子，为了向吴家报警，神使鬼差叫住刘管事，若是头也不回狂奔，估计已快跑到丹泉观。
力量不够多管闲事，只有死的难看和不难看，血的教训啊。
“老大，差点让这小子跑了”。
“你们能办什么事，要不是我见机的快，我们都得完蛋”。
“是是是，下面怎么办”。
“你们俩，找个地方把尸首埋了，村东头的荒地就行”。
身子被扛到肩膀上，朱朝宗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头朝下，肚子压的生疼，双脚被一双手压着向前移动。
“葛二，你去拿锄头和锹，我去村头等你”。
“老大，你歇着，我们弄完来找你”。
“哼”。
.
土一锹一锹铲起，抛落进土坑，朱朝宗躺在坑底一动不动，心里着急，这是活埋啊，我还没死呢，身上虚软无力，不敢发出声响，也不敢张开眼睛，任由泥土一直盖到脸上，直到整个身体埋进土里，鼻孔完全堵住。
压力传到肚子上，感觉两人在土堆上又踩了几脚，然后久久没有动静。
估计他们走了，朱朝宗用力向上推土，所幸坑挖的不深，土质松软，使出全身力气抠挖，好不容易露出口鼻，大口大口呼吸，再将土从脸上抹干净。
妈的，老子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慢慢睁开眼睛，顿时发现了异样，荒地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本不该看见任何东西，但…..。
右眼上方有个东西在闪烁。
白色长方形，绿色外边框，一明一暗的闪现。
仔细辨认，赫然是一个电池图标。
手机标识电量的图标，转头看别处，图标跟着移动，在眼睛里，不是外面的景象。
朱朝宗吓了一跳，变成机械战警？生化人？，可只有电池图标，没有画面分析标识，电影里生化人不是有的么。
脑袋很清醒，没有半点狂躁，也不饿……。
脉搏还有，只是很慢很慢，身体虚弱无力。
胸口中刀处也不疼，伸进手指摸索，刀口深不见底，看刚才血喷的距离，应该是扎进了左心室……。
本该一刀毙命的…….。
慢慢从土坑里爬出，爬到草地上，双手撑地想站起来，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几次挣扎站起来都没有成功，叹口气躺下。
靠自己是走不了了。
中秋刚过，微风吹过茅草发出丝丝的声音，萤火虫在草丛里飞来飞去，蛐蛐吉吉地叫着，偶尔听见野狗汪汪叫几句，好个宁静的深秋之夜，朱朝宗却半死不活困在这里。
怎么落到这个地步，朱朝宗闭上眼睛反省，前面还是太顺风顺水，从吴家开始一路行来，总感觉游刃有余，把别人玩弄股掌之上，其实，其实是错觉，自己固然见事聪明决断准确，可没有容错率。
对，没有容错率，不能犯错，孤身一人没有势力，直接面对风险，一步算错就身死魂灭，像在钢丝上跳舞，即便杂技大师也不敢说从不出错，也要系上安全绳，我却没有安全绳，一不小心看错了刘管事，转眼就躺在荒郊野外等死。
再则，我一个人讯息蔽塞，若有人告知我吴家信息，发现些许不对，定会提防刘管事，也不至于刀刺进心脏，只能张嘴说个‘原来是你’。
还有这该死的正义感……算了，不想了。
这次若能逃过一劫……….。
.
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自怨自艾，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说话声，睁开眼已是黎明，东方渐渐发白，不远处小路上走来四五个农人，扛着锄头正要下地，朱朝宗赶忙喊道：“喂，来人”。声音微弱，右眼的图标依旧闪烁，只是长度剩下一半。
一晚上耗一半电？
耗完了就死？
怎么充电？
几个农人听到声音走过来，见了场面吓了一跳，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草地上，向他们招手。
“帮帮我”。
“你怎么在这”，“怎么帮”，“你是哪家的”“在这儿一晚上了？”…..
“我要回丹泉观，我走不动”。
丹泉观离这十几里地，驮个人走这么远，着实要费不少力气，几个农人犹豫起来，互相交谈一会儿，道：“我要上工”，“万一路上死了，算谁的........”，“不明不白，万一是贼…..”。
朱朝宗正要许诺好处，一个农人走向前，大约三十来岁，面色黝黑胡子拉渣，臂膀厚实身高体壮，操着粗厚的声音道：
“出门在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小哥也是可怜”，抓起他胳臂背在背上，“老四，帮我说一声，我下午就回来”。
“多谢壮士”。
“不要叫壮士，我就是个帮工的，手艺人”。
.
那手艺人双手像钳子一样有力，挽着双腿背着他，走的又快又稳。
朱朝宗伏在他肩膀上，心中感激，和他搭话。
“敢问如何称呼”。
“陈古东”。
“古东？”。
“我姓陈，原没有名字，是县城箍桶匠，秀才小舅子给取个名字叫‘古东’，比不得读书人，不讲究，有名字就行”。
“好名字”，想找些词语赞美一下，转而一想，说了他也不懂，“到了观里，定要好好酬谢”。
“没什么谢不谢的，我也是积德行善，阎王爷会记得，小哥哪里人，怎么到了天红村”。
“嗯………碰上剪径的贼人”。
“出门在外，全靠菩萨保佑，回去要多烧香，你父母叫什么”。
陈古东十分健谈，问他哪里人，父母是谁，做什么营生，要放平时朱朝宗定然置之不理，只是正趴在人家背上，不好不答，便说自己是七里侗人，父母早亡，家中还有个弟弟，来天红村是为丹泉观收账，不想碰到强盗。
两人边走边说话，不知不觉过了黑风口，又走一段路，终于到了丹泉观，没看见清钰，朱朝宗指着路，让陈古东背自己进了偏殿，等躺到床上，一口气终于松下来。
平躺着放到床上，陈古东见到他胸口的血迹，吓了一大跳，来时没看清，伤口如此深出这么多血，没死还真是命大。
朱朝宗从床头拿出一个包袱解开，露出剩下的九块镜子，取了四块递给陈古东，“这个你拿着”。
陈古东翻过一看，眼前显出一个满脸胡须的大脸，险些没拿住，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做的镜子，值不少钱，给你四块”。
“菩萨说，积德不求报…..”。
“你拿着，我有事托付你”。
“何事？”。
“我不知能否挺过去，若我死了，我有个弟弟…..”。
“话不吉利，好好的……..”。
眼中的白色电量柱变成了黄色，闪的越来越快。
朱朝宗焦急道：“听我说，这九块镜子你帮我保管，四块给你，剩下的五块，我派我弟弟来拿，若是没来，镜子都归你”。
“这….好，我住HK县城，去了打听，城东陈箍桶，一问便知”，收起包袱，斜斜系在肩膀上。
朱朝宗拿了一张纸记下地址，塞进床头，又写了一张纸条让陈古东送给谢如君，叫她向吴家示警。
.
“现在背我起来”，朱朝宗挣扎着起身，伸出双手要他背起。
陈古东不解地望着他，见他满脸焦急，只好背起他，“去哪儿”。
“听我指路”。
一路沿着山间小路，转过几个山坳，来到一个山洞前，洞口吊着一口铜钟，洞里凌乱不堪。
顺着台阶下到洞底，指示他把自己放在潭边，朱朝宗侧身躺着，伸手摸到潭水，心里安定下来。
眼里的电量柱变成了红色，一行小字跳出来，一闪一闪，“能量不足10%”
擦，还是国产的。
没有别的路了
赌一把。
输了，此生到此结束，镜子要着也没用。
赢了，拿回镜子，继续这该死的人生。
向前爬动，身体慢慢滑进潭水，冰凉刺骨的水渐渐浸没身躯，一丝血迹浮上水面。
“你弟弟长什么样？”，陈古东焦急伸手想拉他，再怎么也不能寻死。
摆手制止他。
“见了面，你就知道”。
用力一撑，整个人沉入水中，打了一个漩涡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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