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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一个九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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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子兮派人去饴泉宫问了,虽然时间已经很晚,可太皇太后还没有歇下,何子兮知道,太皇太后这是在等她上门,

    虽然何子兮已经很累了,可还是得走这一趟,何子兮猜测太皇太后的脸色不会多么好看,可再不好看她都得去看。

    饴泉宫里,太皇太后靠在摇椅上睡着了,老太太一脸疲惫,喉咙里发出微微的鼾声。

    太皇太后的嬷嬷走了过来,不忍心叫醒太皇太后,驻足看了一会儿退了出去,可一想到太皇太后一晚上一直在等公主,这公主好不容易过来了,不叫醒太皇太后说不过去,她只能又走回到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睡得并不踏实,梦里都惦记着要见何子兮,嬷嬷走了这么一圈,老太太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嬷嬷:“公主还没回来吗?”

    嬷嬷说:“来了,正在正殿候着呢。”

    太皇太后想从躺椅上坐起来,可身上没力气,差点又跌回去,被嬷嬷扶住了。

    太皇太后坐稳了才说:“到正殿做什么?让她到这寝宫来。”

    何子兮走进太皇太后的寝宫,见太皇太后靠着一个软软的靠枕坐在躺椅里,腿上盖着一张小薄被。

    何子兮目光微微一跳,现在还没到白露啊,太皇太后就已经开始畏寒了!

    太皇太后看顺着何子兮的目光看了一看自己的腿,苦笑着说:“人老先老腿,这话不假。不碍事的。”

    嬷嬷给何子兮办了一个凳子,挨着太皇太后坐下,何子兮没在被子上纠结太久,很主动地说起了胜王的事:“皇叔是什么心性的人,我很清楚。要是皇叔真有那么狠的心,当初也不会是皇上登基了,那时候的境况不比现在还危险嘛,若是皇叔真是个无情的,那时候解决我们姐弟比现在容易得多。所以现在各种证据都指向皇叔,说皇叔要害我,我不信。”

    太皇太后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把王春晖他们接出来?”

    何子兮说:“迎胜军里人多,要是不接出来那几个人都得折在里面。”

    太皇太后:“你考虑过你皇叔的脸面吗?你把人接出来,你让别人怎么看他?”

    何子兮嘟囔道:“这不是出事了才接的嘛,要是不出事,我也不能去接人。”

    太皇太后道:“那你还是不满意了?”

    何子兮看了看寝宫外好似柱子似的杵在屋檐下的宫女,说:“王春晖都快死了,要说我满意,肯定不可能,只不过王春晖出事他也不愿意。既然不是他主观的,我就不怪他。还能怎么样?难道我还得感谢他不成?”

    太皇太后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还在气头上,哀家不跟你争。回去休息吧,明日卯时要上朝呢。”

    何子兮看太皇太后确实是累了,起身说:“祖母,子兮知道皇叔,真的知道。”

    太皇太后说:“谁都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能确定他是怎么想你的?”

    太皇太后显然已经很累了,何子兮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离开了饴泉宫,临走问嬷嬷今年入冬用不用提前烧地龙。

    嬷嬷很无奈地说:“还得看老祖宗的意思。”

    翌日,大朝。

    文武官员们排成长长的两列,分开文武从奉天门入,走过空旷的前院,迈上高高的汉白玉台阶,安静地步入奉天殿。

    景盛帝和何子兮已经端坐在御阶之上,看着官员们穿戴着整齐划一的朝服,对他们跪拜,三呼万岁后再三呼千岁。

    这场景何子兮已经看了无数次,最一开始看到有种惊心动魄的自傲感,可后来麻木了,他们跪拜的是权利又不是她这个人。

    大朝刚开始是例行公事,各部禀报各部最近最要紧的政务,若是奏报完没什么事情了,就散朝,可守制这七天发生的这些事,哪一件都不是无关紧要的,后面都牵连甚广,官员们知道,今天这朝是不会那么早就散的。

    果然,工部尚书第一位出列上奏,大意是说,工部现在政务繁忙,人员紧缺,急需要能者上庸者下,并且补充新人,所以工部的科考拖延不得了,尚书呈上了两本折子,一本是他身为尚书,站在一部之首的高度写下的恭请公主开科设考为国家大事计,另外一本是工部的一位九品主簿写下的,从一位常年奋战在工事中的干吏的视角来写,科考对具体工事的重要性。

    科考现在已经不简简单单是一场考试,而是各方势力的角斗,一个九品官好像芝麻一样,被各方势力一碾压,真的会粉身碎骨,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会冒这么大风险上这么一个题本?

    在何子兮打开题本看的时候,御阶下的官员们已经开始了争辩,果然,锋芒直指那位九品官,说他是卑微小人,怎么能懂得国家大事,说工部尚书竟然拿一个小人之言惑乱朝堂,若真是论起来,工部尚书应该陪着那位主簿一起下大狱。

    就连刑部尚书都出列来,细数了工部尚书和主簿的好几项罪名,数完就向何子兮请旨,要求严惩这种祸乱朝纲的奸臣。

    何子兮看了一眼刑部长史董贤,董贤一派悠然自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看来是刑部尚书指挥不动董贤,他只能自己撸起袖子亲自上阵了。

    何子兮并没有理会刑部尚书说的那些罪名,而是直接和工部尚书就这位唐主簿提出的各种在实际建设中遇到的问题探讨了起来。

    刑部尚书几个人被晾在一旁,只能自己乖乖退回队列中去,却独留了一个门客出身的官员,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跪求公主要清理害群之马义正朝风。

    他哭的声音太大,整个奉天殿里都是他直着嗓子哭号的声音,何子兮根本就听不清工部尚书究竟说了些什么,这样的人,何子兮真想杀了算了,可要真是杀了,她又落个残杀忠良的名声。

    何子兮一气之下,让殿前的御林军把这位拎到正阳门去哭,什么时候哭完了,能正常说话了再拎回来。

    何子兮心说,我杀不得,难道还扔不得吗?

    只是不论何子兮扔不扔,这些人联合起来暗地里抗旨,何子兮难不成都扔出去?

    另外这位主簿提出的暂且抛却德政考试,单从术业着手任用六品以下小吏,这法子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