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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狠狠羞辱平西侯(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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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王殿下?

    邱双莹睁大了眼,看着平西侯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狠命摇头。

    “怎么,你不愿意?”

    平西侯的声音一下子严厉了起来。

    他是侯府的大家长,除了他亲爹老侯爷以外,没有人能反抗他的权威。

    邱双莹下巴上的肉抖了抖,吓得连忙回答。

    “不不不,我不是不愿意……”

    能嫁给宁王,那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啊!

    她最羡慕汪若霏的一点,就是她以后能嫁给宁王,做一个尊贵的王妃。

    何况宁王殿下风度翩翩,容貌俊秀,待人谦和……

    不过,这都是她从前的想法了。

    她低声嘀咕着,“可是表哥说了,表妹的死可能跟他有关系,他不想娶咱们平西侯府的女儿……”

    啪的一声,平西侯一掌拍在桌上。

    他原是个军侯,年纪虽大,武力不减。

    这一掌拍下去,桌子发出了摧枯拉朽的声音,溅起一层木屑。

    邱双莹吓得一下跪到了地上。

    只觉得那一巴掌,若是拍在自己身上,一定疼死了。

    “谁和你说的这种话?!”

    平西侯怒斥一声,而后忽然意识到,她口中的表哥就是汪杰人。

    越发没了好气。

    和自己的长子相比,这个次子实在是不堪重用。

    圣上御赐的明黄裘,唾手可得的东西,他都抢不来。

    要他有什么用?

    平西侯不禁回想起,自己的长子,第一个名叫汪杰人的儿子。

    他像自己,手段狠辣,果敢聪明。

    那是他的骄傲,是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将来要继承平西侯府爵位的。

    可惜……

    得了那种见不得人的脏病,就这样死了。

    “侯爷……是,是表哥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她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平西侯一看她那副蠢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昔日的长子,还有长女汪若霏,都是何等人物。

    如今平西侯府无人,只剩下一个次子,再就是眼前这蠢女……

    他自欺欺人地给次子,改了和长子一样的名字,又有什么用?

    “罢了,本侯好几日没见着杰人了,去看看他在做什么。至于你……”

    邱双莹连忙抹了抹眼泪。

    平西侯府的女子,从来没有动辄流眼泪的毛病,会被骂无用。

    她可不敢此刻触霉头。

    “你这几日,不必来前头用膳了。”

    邱双莹点了点头,不去前头跟侯爷他们一起用膳,她乐得自在。

    自己在屋里用膳,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慢着,她怎么觉得,平西侯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侯爷,您的意思是……”

    “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用膳?本侯会命人每日给你一碗稀粥,省得宁王殿下看不上你!”

    就算她恢复从前的体态,宁王也未必看得上她。

    但是政治上的联姻,从来就不是看女子是否美貌的。

    只要宁王还想要平西侯府的势力,就能听从他的话。

    他必须在楼兰使臣进京之前,抢先和宁王谈妥之事,再向圣上请旨……

    丢下愣在地上的邱双莹,他大步迈出前厅,朝汪杰人的院子走去。

    这处院子,也是他早逝的长子所居的,离正房极近。

    地方宽敞,四面通透,风水极佳。

    相师曾经说过,这处院子的风水,是最旺后代子嗣的。

    希望长子的早逝,只是一个意外。

    他走进庭院之中,院中的下人见他过来,都有些吃惊。

    自从大公子病逝之后,这处院子便空了出来,一直没有再住人。

    没过多久,侯爷把二公子的名字,改成和大公子一样,又让他搬了进来。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就好像强行让一个死去的人,再复活过来似的。

    伺候汪杰人的下人,看着他的时候,几乎产生了错觉。

    二公子改成了大公子的名字,那他是大公子呢,还是二公子呢?

    唯一产生的改变便是,以前平西侯常常到这处院子来,同自己的长子商议事情,照看他的生活起居。

    二公子住在这里之后,平西侯就很少来看望了。

    这心爱的长子,和一个顶替长子名字的儿子,还是不一样的。

    他今日怎么忽然就来了?

    “侯爷今日怎么趁夜过来了?”

    下人迎上去请安,平西侯点了点头,道:“公子呢?怎么这些日子,也不见他出门?”

    又不绣花又不纺织,男儿家整日待在房中,像什么话?

    他也不等下人回答,径自朝屋里走去。

    屋子里头,竟然弥漫着一股药味。

    他愣了愣,朝里头走去。

    只见内室之中,锦榻之上,一个人躺在那里。

    正是汪杰人。

    “你是想气死为父吗?晚膳还没用,你躺在床上做什么?”

    他走上前去,一把揭了被子。

    只见汪杰人蜷缩在榻上,面色苍白,满额大汗。

    “父亲,父亲……”

    他见了平西侯,下意识地有些害怕,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平西侯面色才缓和了些。

    原来他是病了,不是早早就在屋里睡觉。

    “怎么病了也没人告诉为父?你这院子里的下人,也该好好整治整治。病得怎么样了?”

    说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隐约有些发烫。

    不知道是在被子里头闷的,还是风寒发烧引起的。

    汪杰人一听他提病,不由瑟缩了一下,面露惶恐之色。

    “不,孩儿没病,没病……”

    平西侯眉头蹙起,“病了就治,畏畏缩缩的做什么,成何体统?”

    他越看汪杰人,越觉得他上不得台面,与长子相去甚远。

    生病就生病了,难道自己还会责骂他不成?

    汪杰人使劲朝床榻里躲,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畏缩得更加厉害。

    这样反常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平西侯的怀疑。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做什么藏着掖着的?”

    有了长子的的前车之鉴,平西侯一下子敏感了起来。

    汪杰人身体抖如筛糠,瑟瑟地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的父亲。

    平西侯对他一向严厉,他怕自己要是说出来,会被活活打死……

    “没,没什么,孩儿过两天就好了……”

    他万万不敢说出实话。

    平西侯警惕道:“你不肯说,我现在就让府医来,当着我的面给你诊治。来人啊——”

    汪杰人连滚带爬下了榻,抓着平西侯的脚踝,不让他叫人。

    “父亲,父亲!您别叫府医来,千万别啊!”

    他患的病一旦叫人知道,平西侯府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了。

    一股急剧的瘙痒袭来,他忍不住朝身下狂挠。

    挠的太过用力,致使他白色的中衣上头,都带上了血痕。

    平西侯看清了他挠的位置,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不是得了,和你大哥一样的病?!”

    汪杰人窘迫得不敢抬头,几乎把脸都埋到了自己的裤裆里。

    而后几滴眼泪,慢慢地掉落下来,将他衣裤上的血痕晕染成淡红。

    这副姿态,分明是默认了。

    平西侯怒不可遏,运足了气,上前一个巴掌将他掀翻。

    “逆子!”

    汪杰人被打得口角血流不止,忙道:“父亲,我是被设计的,是有人针对我们平西侯府啊!孩儿一向洁身自好,您是知道的,我从来没找那些下等娼妓啊!”

    平西侯的长子,就是与下等娼妓寻欢作乐,才会得了花柳病的。

    汪杰人深知此病的厉害,有他大哥前车之鉴,他怎么敢?

    就算要出去寻欢,他多半找的也是未开苞的少女。

    唯独那一次,他被美色所惑,一时忘了这一茬。

    那个倒在路边草丛里的美人儿,开口就要五百金,绝非下等娼妓。

    可他就是那一夜之后,才觉得浑身瘙痒,下体长出了某些可怖的水泡疙瘩……

    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平西侯将信将疑,“何人设计谁?谁敢如此大胆,设计本侯的世子?”

    说着目光朝他身下看去,想知道到底是何情况,又唯恐看到的东西不堪入目。

    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他多年前就已经看过一次了。

    “是一个女子,一个瞳仁发黄的女子!”

    汪杰人便把那一夜的来龙去脉,统统告诉了平西侯,不敢有丝毫隐瞒。

    平西侯听罢,又是一巴掌。

    “蠢货!国丧才多久,家里的通房和侍妾,就不够你玩的?路边野物,你也下得去手!”

    显然那个女子是有备而来,特意在那里等着他的。

    她不对别的纨绔公子投怀送抱,偏偏是对汪杰人,还把其他人都支开了。

    事后和他翻云覆雨的,想必早就换了身染重病的下等娼妓,才能这么快把病传给汪杰人。

    瞳仁发黄的美貌女子,会是谁?

    任平西侯怎么想,也想不出京城里头,何来这样一号人物。

    “父亲,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啊!”

    他这些日子,也派人出府偷偷寻找大夫,抓一些药来吃。

    可府外的寻常的大夫,哪里比得上宫中的御医?

    那些药吃下去,根本就不管用。

    汪杰人哭着抱着他的腿,白色衣裤上沾染的血迹,让平西侯下意识想躲开。

    这种病,是会传染的。

    他一脚踢开了汪杰人,怒道:“事到如今,为父怎么救你?难道要让为父豁出老脸,替你去宫里请个太医吗?!”

    这样一来,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平西侯世子得了花柳病。

    汪杰人膝行上去,再度抱住了他的腿。

    “父亲,可是当年大哥的病的时候,您不就去宫里给他请了太医吗?为什么大哥可以,我……”

    他再度被一脚踹开。

    这一脚不仅是怕被染上病,更是出于愤怒。

    “你如何敢与你大哥相比?他行事稳妥,从来没有让为父失望过。便是一着不慎染上了病,也是运气不好。更何况,太医治好他的病了吗?”

    不但没治好,反而让他因花柳病而死的传言,散播了出去。

    那是平西侯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早知如此,就让他死去好了,何必请太医来。

    汪杰人听罢此话,不明白为什么。

    大哥去找下等娼妓寻欢,染上了花柳病,就是运气不好。

    他分明是被人设计,才会染上此病,却得不到父亲的半点怜惜。

    这是为什么?

    “父亲,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孩儿死去吗?孩儿还年轻,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孩儿不想死!”

    他捶胸顿足地哭喊着,看着平西侯平静的面容,渐渐陷入了绝望。

    平西侯深吸了一口气,眸子轻轻闭上,而后又睁开眼来。

    所有的愤怒和痛苦,仿佛石投大海,被他藏起。

    “汪家绝不能再有一个世子,死于花柳病了。”

    汪杰人忽然明白,平西侯说的不是气话。

    而是真的不会为自己请太医,宁愿放弃那他仅有的一丝生机,也不想给平西侯府再蒙羞。

    他的性命,在平西侯眼中,不值一提。

    要紧的,永远是平西侯府的利益和名声。

    “父亲,不,不要!孩儿求求您了,父亲!”

    死亡的气息头一次如此逼近,叫人不得不恐慌。

    汪杰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直把额头上磕出血来也不肯停下。

    “求求您了,救救孩儿吧,孩儿不想死!孩儿或许能活着,对您还有用啊!”

    平西侯淡淡道:“还能有什么用?你大哥那个时候,我倾尽全力,连名声都顾不得了,只求保他一条命。他还不是死了,反而白糟蹋了平西侯府的招牌。”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汪杰人,目光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件无用的器物。

    器物若是无用了,丢出去也就罢了。

    汪杰人,始终还是不一样的。

    他走出了内室,一面走,一面朝底下人吩咐。

    “将少爷看管在屋里,所有的门扉和窗户,全都钉死。没有本侯的意思,谁也不能进出!”

    身后的汪杰人听见这话,越发恐惧。

    门窗全都钉死,那他待在屋子里,和躺在棺材里有什么两样?

    下人们听见这话,心里都有了数,纷纷答应。

    不一会儿,就有人扛着木条和木钉,在窗子上敲敲打打了起来。

    每一面窗子,都被两根交叉的厚重木条,钉成一个叉。

    这种粗陋的阻隔,和庭院的精致宽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所有院中的下人,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人为汪杰人求一句情。

    甚至连问一句,为什么忽然要监禁汪杰人都没有。

    他们在平西侯府已久,府里的风气便是如此。

    少说话,多干活,察言观色,不要泛滥好心。

    这才是活得长久的道理。

    被钉死的屋子里头,汪杰人的身影扑在窗上,使劲地拍打着。

    “放我出去,父亲,求求你放我出去!”

    即便他再努力,因为患病而羸弱的身体,也无力打破窗子。

    平西侯站在庭院里,想了想,又道:“在门上开个孔,每日按时把饭菜送进去。”

    这个儿子,注定是活不成了。

    但不该由他,亲手来饿死。

    有了汪杰人这一档子事,平西侯也顾不得避嫌了,次日一早就往宁王府赶去。

    宁王听闻平西侯来访,让人将他请入,在前厅见他。

    平西侯进了前厅,威严镇定的模样和从前似乎相仿,又隐约不同。

    那股镇定,更像是强撑着的表象,用来吓唬人罢了。

    看来贤妃被废,平西侯总归还是着急了,竟然亲自登门来找他。

    “宁王殿下,你最近在忙迎接楼兰使臣之事,真是辛苦了。”

    平西侯笑着寒暄,听在宁王耳中,颇为好笑。

    他几时对自己,如此客气过?

    “侯爷坐罢,亲自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两人分主宾而坐,丫鬟端上茶来,平西侯笑而不语。

    待厅中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他这才开口。

    “殿下,贤妃娘娘出了这等大事,殿下一点也不着急?本侯还以为殿下和娘娘生了什么嫌隙,昨夜特意进宫问了娘娘才知道……”

    他说到此处,满面愁容地叹了一口气。

    “贤妃怎会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连本侯这个兄长都瞒着!这么多年,真是委屈殿下了。”

    认贼做母的耻辱,在他口中,就是一句委屈。

    一句委屈,就想把平西侯府撇干净?

    宁王轻轻一笑,端起了茶盏,慢腾腾地喝着。

    “侯爷尝尝看,这是龙珠茉莉,喝起来格外香甜。”

    平西侯一怔。

    龙珠茉莉,那是花茶。

    平西侯府喝茶的规矩,一贯喝的是苦茶。

    贤妃的掖庭宫里,从前也是照着这规矩来的。

    宁王拿香甜的花茶来招待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讪讪地端起茶盏来,强颜欢笑,摸不清宁王的意思。

    “侯爷的意思是,贤妃设计害死我母妃,此事与平西侯府无关,与侯爷无关?”

    “无关!绝对无关!本侯也是昨夜进宫,才知道真相!”

    平西侯果断地回答了他,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宁王还未开口,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后堂之中施施然传出。

    “无关个屁!”

    门帘一响动,一个穿着白色春裳的女子走了出来,体态婀娜而妖娆。

    穿的虽是汉家衣裳,嘴唇却画得无比鲜红,一手长长的红指甲更加瘆人。

    平西侯眸子微眯,一个猜想在脑中成形。

    “你是,胡人?”

    她身上那股野性,不像是大周的女子。

    那女子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眼力不错啊,可惜你那儿子,眼睛就不太好。”

    平西侯一惊,腾地一下从座椅上起身。

    汪杰人口中说的,那个容貌妖娆,瞳仁发黄的女子……

    看到平西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兰公主笑着眨了眨眼,任由他看。

    “你是何人?竟然陷害本侯的世子!宁王,你的人?!”

    兰公主抢白道:“就害你的世子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本公主是楼兰王的嫡公主,是你惹不起的。”

    她有意羞辱平西侯似的,“不知道你家世子现在如何了?本公主特意给他找了一个,病重得快死了的暗娼。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都是那种水泡……”

    说着双手环住自己,一副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神情。

    平西侯能想象到,她说的是什么场景。

    他的长子死之前,就是那样浑身都是水泡,发黄的浓汁不断渗出体外。

    那场面,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楼兰公主出现在宁王府,不是宁王指使她做的,还能是谁?

    他冷笑了一声,看向一言不发的宁王。

    “原来宁王殿下是找到了楼兰这座大靠山,便不将平西侯府放在眼里了。本侯倒是要看看,没有平西侯府的支持,你要如何靠着楼兰人的势力,夺得太子之位?”

    宁王听他这话,便知他是不知道,宁才人的真实身份。

    知道的人都明白,他是没有成为太子的可能了……

    “连母妃的仇都报不了,当太子又有何益?本王不想当太子了,就想看着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他索性把汪杰人的事揽到自己身上。

    反正兰公主今日闹了这一出,宁王与平西侯府之间,势必决裂。

    平西侯踉跄了一步。

    兰公主接话道:“老头,你不会还以为,宁王殿下不知道你的诡计吧?你不就是想把宁才人的事,全都推到贤妃身上,再撇开贤妃和宁王合作吗?”

    她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发丝,挑出一束来,在手中把玩。

    “让我猜猜,你想怎么和宁王合作。总不至于,是想趁着本公主还没入京,把你府里那个又蠢又胖的老丫头,嫁给宁王殿下吧?”

    平西侯面色一变,正中她下怀。

    她笑得越发放肆,“还真被我猜对了啊?哈哈哈,你这老头还真有意思。那种丫头,给本公主洗脚都不配,还想做宁王妃?”

    她说话毫不留情,惹得平西侯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够了!区区一个楼兰公主,你以为自己能有多尊贵?本侯堂堂大周侯爵,由得着你羞辱吗?你就不怕本侯告诉圣上,你无旨私自进京?”

    楼兰使臣的行程,都是朝中专人备案,时刻注意着的。

    现在应该才到太原府附近,这个楼兰公主,分明就是私自入京。

    若是别国也就罢了,楼兰?

    那可是敌国。

    兰公主笑道:“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一把年纪要断后了,是不是该回去抓紧些,设法来个老来得子?千万要小心哦,别跟你儿子似的得那种脏病,哈哈哈。”

    她尽情取笑平西侯,这种赤裸裸的话语,是大周的贵族女子不可能说出的。

    从她口中说出来,平西侯羞愤难当,宁王却莫名觉得痛快。

    故而他只是坐在一旁,闭口不言,静静听着平西侯被羞辱。

    “你!”

    平西侯哪里招架得住,气得差点没晕过去,袖子一甩就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兰公主适时补了一句。

    “您慢走啊,下回本公主带着挽联上门拜访!”

    平西侯的脚绊到石子,差点没摔一趔趄。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她拍了拍手,像是上面有灰尘似的,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宁王。

    宁王宛如一个泥胎木雕,端坐在那里喝茶,面上几乎没有什么神情。

    难道他的心里,就不痛快吗?

    兰公主到他身旁坐下,这才听到他开口。

    “你这样得罪平西侯,就不怕他设计找你麻烦?”

    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

    兰公主想着,亲热道:“表哥,我为什么要怕他?就算圣上知道了,我就说想提前入京看看自己的未来夫婿,这点小女儿情肠,圣上难道会不谅解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脸乖巧和无辜。

    若是在圣上面前这样一解释,圣上必然不会怪罪她。

    这个兰公主,演戏一流。

    他便不再开口,低头嗅着杯中的茉莉香。

    “你倒是说话呀,难道你是怪我自作主张,把平西侯得罪了?”

    宁王摇了摇头。

    他若是怪她,就不会把汪杰人的事,揽在自己头上。

    昨夜兰公主突然入府,轻车简从,他本就是负责此次迎接使臣,自然明白她是偷偷潜入京城。

    她一见面就喊他表哥,还说给他备了一份大礼。

    那份大礼,就是汪杰人。

    “贤妃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平西侯府的地位和尊重。若不是平西侯授意,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陷害本王的母妃通奸、自焚。”

    “贤妃只是个傀儡,平西侯府才是罪魁祸首。不是不恨,只是本王现在的能力,还动不得他们。你方才那一番话,说得我心里也畅快。”

    兰公主嬉笑了起来,“畅快就好,你要是觉得畅快,日后见他一面,我就羞辱他一次!”

    宁王忽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她。

    “你我才刚刚认识,便是血缘上有什么牵扯,也不必如此亲厚。公主扮演兄妹情深,不累吗?”

    他的眼睛像是能洞穿人心。

    而他看到的兰公主,绝不是一个天真友爱的人。

    她甚至是冰冷的,狠辣的。

    平西侯的长子就是因花柳病死的,她想必是调查得十分清楚,才用同样的法子来陷害汪杰人。

    一向看重名声的平西侯,两个儿子都死于花柳病。

    这对他而言,是全天下最大的耻辱了。

    没有足够的心机,和狠辣的手段,她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

    兰公主笑着将茶盏拈起,在手中把玩,嗅着上头的茉莉香气。

    “谁说是兄妹一情深了?我送你大礼,只是想让你对我多一些好感,不行吗?毕竟我是要嫁给你的,而我不确定,你愿不愿意娶我?”

    她目光中,透出试探之意。

    让她嫁给宁王,来巩固宁王和楼兰的关系,然后扶助宁王上位。

    那样的话,楼兰就能在大周攫取利益。

    可这一切,都是邸家长辈们的一厢情愿,宁王从来就没有给过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自己也是个年轻人,她也曾想过,如果宁王是个草包,那她宁愿违抗母命也会拒绝这桩婚事。

    将心比心,她理解宁王。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加大自己的砝码,让宁王更加愿意娶她。

    哪怕她费劲设计汪杰人,只能让他的愿意程度多少一丝,那也是有价值的。

    宁王却反问她,“本王若愿意娶你,你就愿意嫁给本王?”

    她看起来可不是汪若霏一流人物,会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自己的人生。

    兰公主很是坦然。

    “当然愿意,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男子。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自然要挑一个好的嫁。我放着大周未来的皇后不做,何必去选别的男子呢?”

    因为宁王优秀,所以她愿意嫁。

    也因为宁王有即位的可能,能给她带来更高的荣耀。

    她的理由很俗气,胜在坦诚。

    宁王想了想,竟然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兰公主,让他想到一个人——沈风斓。

    她有沈风斓的坦诚直率,可惜,没有她不慕名利的豁达。

    兰公主也笑了起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咱们来日方长。”

    等她见过了那个沈风斓,再来考虑,能不能让宁王喜欢上自己的问题。

    就算不能喜欢,合作互赢,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没了贤妃,没了平西侯府。

    现在的宁王,除了楼兰,还有什么呢?

    ——

    自打汪杰人带着京兆尹的人上门,被陈墨打折了腿之后,晋王府的人一直在监视着平西侯府。

    因为轩辕玦担心,沈风斓命人出手,会被平西侯记恨上。

    平西侯此人行事阴诡,手段狠辣,不得不防。

    这一遭,他们的监视有了最新消息。

    “在平西侯府监视的人回报,汪杰人已经半个月,没有出过门了。”

    轩辕玦坐在秋千上,沈风斓斜倚着他,歪着视线看书。

    正是那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沈风斓一开始极为嫌弃,后来倒是看入迷了。

    这个南陵小小生,以自己的真实经历作为噱头,其实后面的内容完全与她无关。

    她这才看得下去。

    “国丧期间,既不让宴客会友,外头的歌舞伎馆又都关了,不出门也是有可能的。”

    沈风斓觉得这事很正常。

    轩辕玦神秘地一笑。

    “可是前一段时间,他几乎是日日都要出门,跟一群纨绔子弟去京郊寻欢作乐。”

    “寻欢作乐?”

    沈风斓道:“难道那些歌舞伎馆,在城中做不了生意,竟搬到城外去了不曾?”

    “倒不是歌舞伎,只是些暗娼寮子。京郊有几处女道观,原本就是混着暗娼的。”

    轩辕玦一解释,沈风斓恍然大悟。

    女道观里头藏着这种生意,也不算什么新闻了。

    只是那些地方偏远,从前京城的贵公子不爱去,现在倒想起它的好处来了。

    正因为偏远,才不会受国丧所限,可以痛快玩乐。

    “那汪杰人怎会一连半个月不出门?殿下可查到了什么,他不会是憋着什么坏水儿吧?”

    说起汪家的人,沈风斓下意识地没往好处想。

    轩辕玦摇了摇头。

    “不像是憋着什么坏水,倒像是……被平西侯软禁了。”

    监视的人回报,就连一向和汪杰人交好的几个纨绔,都被挡在门外不让进去。

    平西侯对外宣称,汪杰人得了重病,不宜见客。

    要是真的重病,怎么会连太医都不请?

    沈风斓听了这话,啪地一下合上了书。

    “殿下想到了什么?”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暗藏着揣测。

    有什么病,是极为严重,又不需要太医看诊的呢?

    自然是不能为人所知的——花柳病。

    “平西侯不会这么倒霉吧?他的长子患此病而死,次子又这么巧患上此病?”

    也不是不可能。

    他闭门不出之前,不是天天和纨绔子弟们去寻欢作乐么……

    轩辕玦轻声笑道:“不能说是倒霉,应该说,是报应。”

    平西侯府满门,都是心机阴沉之辈,手段狠辣无情。

    这种报应,是他们应得的。

    “俗话说的好,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只看贤妃如今的境况,便可见一斑了。”

    沈风斓忽然想起,上回入宫的时候,萧贵妃十分痛快地对她吐露真心话。

    “贤妃名声好,本宫若是针对她,旁人就会说本宫刻薄。本宫忍了她十几年,这回终于扬眉吐气了!”

    ------题外话------

    今天潇湘系统抽风,心好累,如果有意见或者问题明天再提吧,现在很累。

    要安慰,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呜呜呜……